谷歌云发布了开源协议Agent Payments Protocol（AP2），标志着AI开始具备人类个体的经济行为能力。AP2兼容银行卡等传统支付方式，同时首次将稳定币纳入体系，从而为智能体间的交互提供原生、无需中介背书的支付手段。谷歌的核心意图在于解决AI交易中的信任难题，并通过重构支付逻辑，将自身推向未来机器经济的信任层。

传统支付体系的信任建立在「人类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」及多重中介的验证之上，但在AI主导的环境中，这一根基不再有效。消费者难以确认授权是否被正确执行，商家无法保证指令的真实性，而一旦交易出错，支付网络也难以厘清责任。

AP2的解决方案，在于将信任从不可控的机器判断，转向可验证的用户意图。AP2协议设计了三种核心的授权凭证（Mandates）：购物车授权（Cart Mandate）、意图授权（Intent Mandate）与支付授权（Payment Mandate）。前者确保用户在场时的明确同意，中者允许用户为智能体设定条件化的自动决策，后者则作为最终的支付执行凭证。它们均以加密签名和可验证凭证（VCs）为基础，形成一个连续的证明链，每一步操作都必须生成凭证，且下一步必须在回溯验证上一条链路的真实性后才能执行。

这意味着不仅交易本身，连前置意图的捕捉也被结构化为可验证的凭证，从而让交易全过程都能追溯、校验。由此，信任不再依赖中心化机构的背书，而是嵌入在一条分布式、不可篡改的流程之中。支付由此不再是孤立的结算动作，而被重新定义为携带意图与上下文的智能指令，也为机器经济中的原子化、高频微支付奠定了可行的信任基础。

更深远的意义在于，支付本身被重新定义为计算的一部分。每一笔AI交易不再是孤立的金额结算，而是一个携带意图与上下文的智能指令，这种指令本质上是一个语义化的数据包，封装了「谁发起、为何执行、在何种条件下发生」等语义信息，使支付同时成为价值流与信息流。这将带来全新的商业模式，开发者可以围绕细粒度的按次或按需服务来定价，AI智能体的决策逻辑、消费偏好与自动化需求也被记录在链条中，成为具有增值潜力的高质量意图数据。这不仅能直接反哺Google在广告与云服务的核心业务，还可能在更长远的AI应用生态里形成新的竞争壁垒。Google借AP2实际上是在试图掌握AI商业体系的语境与数据红利，主导未来的数字经济。

而这种「支付即计算」的设计，唯有在链上体系中才能被高效落地。区块链为其提供了三项关键要素：灵活的数据结构、基于密码学的信任，以及原生的可编程环境。长远来看，AP2的真正杠杆可能是稳定币。缺少稳定币，AP2仍能提升效率；但唯有稳定币的原生可编程性和去中心化特性，才能让「支付即计算」彻底落地，使AP2走向一个完整的AI经济操作系统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此次AP2协议中的加密支付通道——A2A（Agent-to-Agent）协议的x402扩展由以太坊基金会贡献。如果说此前Stripe自建支付链让以太坊在「日常消费支付」的叙事中失去了位置，那么借助AP2的落地，以太坊将切入一个全新的场景，即在机器经济中，承担AI智能体之间高频、原子化结算所需的去中心化信任层，有望成为「机器支付」的底层坐标系。与此呼应，以太坊基金会近期也宣布pivot至AI与机器经济赛道，组建dAI团队，尝试构建去中心化的AI技术栈，以确保未来智能体生态不至于过度依赖少数中心化实体，进一步印证了这种战略转型的方向。